遗骨的真相

遗骨的真相
分类:侦探悬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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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忧私人侦探事务所。敬天一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签收的那份国际快递里面竟是一副残缺不全的遗骨!更想不到,他们的兼职法医非常淡定地把快递箱放在会议桌上,直接介绍案情。“这副遗骨被错埋了23年,于1993年在香港海域被发现,被当成一位死于空难的华裔名媛埋在了美国,但其实这个华裔名媛还没死,那这个遗骨是谁的呢?这是你们要调查的。”美少女邱小福噘着嘴:“哎呀!怎么查嘛!这陈年旧案,警察叔叔都不管,我们怎么查呀!不是说很可能是到香港的偷渡客吗?可能连失踪都不会报呢!去查失踪人口吗?那可是大海捞针呀!”敬天一抓着头发:“失踪人口是要查的,但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缩小范围呢?遗骨虽然损毁严重,但总能鉴定出一些有用的信息吧?”兼职法医拿出一摞厚厚的资料:“我能提供给你们一些有用的信息,有线粒体DNA,年龄30到35岁之间,黄种人,身高一米六到一米六五之间,女性,有过生育史,通过电脑程序作了面部还原……”敬天一有点忐忑:“有面部还原,有线粒体DNA,要不然把这些信息提交给中国失踪人口档案库以及打拐DNA数据库,看看有没有什么对比结果?”“可以尝试,我把还原照片和DNA数据给你,面部还原结果争议性较大,线粒体DNA跟DNA不一样,DNA数据库应该无法比对,但是如果有候选人的话,可以用来筛选。”兼职法医说。然而,一个死于上世纪90年代的三十多岁的女人,在中国失踪人口档案库或打拐DNA数据库中能查到蛛丝马迹吗?一个月后,只有兼职法医那里有进展,不过他的发现让这件看似只需确定身份的案子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之前的检测结果是遗骨淹死于海中,碰上飞机坠落被焚毁,但法医对遗骨进行检查发现,遗骨上的黑色并不是灼烧所致,而是中毒。这副遗骨的主人死于砷化物中毒!原先是失踪案,现在是谋杀案,遗骨的主人很有可能是被毒死后抛尸海底的,这更要往下查了!“90年代,那片海域偷渡都难,抛尸更难……有没有可能,那片海域根本不是抛尸现场,遗骨是被洋流冲过去的?”敬天一问。一直埋首在电脑前的邱小福忽然大喊一声:“呀!有人联系我啦!说看面部还原照片,觉得像他妈妈!”“去采集他的线粒体DNA做对比!”敬天一叫道。采集对比了线粒体DNA之后,案子依然十分棘手。对方早就向打拐DNA数据库提供过DNA数据,听闻还要提供线粒体DNA觉得很是奇怪,但他是一个不放弃任何希望的人,很快就提供了线粒体DNA数据,比对结果吻合之后,他又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会客室里,疑似遗骨主人的儿子抛出了一个困扰他多年的问题:“你们能告诉我,我妈妈是什么样的人吗?”敬天一和邱小福傻了,他们本来以为这个小伙子的出现,能使案件出现转机,但显然,小伙子带来了另一个谜团。“帅哥,我可不可以把这个问题抛还给你?”邱小福小心翼翼地问对面坐着的小伙子,“要不然,你先介绍一下你自己也行。”“我叫张强,今年30岁,是一个程序员,也是中国失踪人口档案库网站的志愿者……”“张强呀!”敬天一和邱小福对视一眼,决定将事情和盘托出,“这副遗骨是1993年在香港海域被发现的,但因为遗骨损坏很严重,目前只提取到了线粒体DNA,只能证明你和这具遗骨有母系遗传关系,不能证明她就是你母亲,目前法医检测出她是中毒身亡的。”张强听完,忽然笑了:“你说我妈妈是被人谋杀了?我就说呢,我肯定不是被妈妈抛弃的!我妈妈要是活着,肯定不会不找我的!”敬天一和邱小福对视一眼,一个被拐賣的孩子,心里总有别人无法触及的痛点。“我现在的父母对我还不错,供我读大学,但我心里一直都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我在中国失踪人口档案库里登记过,也把自己的DNA数据提交给打拐DNA数据库,但这么多年,了无音讯,因为没有人想找过我。”张强说。根据中国失踪人口档案库登记的信息,张强是在1992年的时候被拐卖的,当时应该是五六岁,因为年纪小,所以很多信息的准确性也不太好确定。据他自己模糊的记忆,当时他妈妈带着他去小卖部买东西,给他买了几颗水果糖,妈妈就睡着了,然后他吃了糖也睡着了。等他睡醒之后,妈妈不见了,他被关在一个黑屋子里,周围都是陌生人,他哭着喊着要妈妈,但每次都会遭到一顿毒打。过了不知道多久,他被送到了一户人家,对方对他很不好,还说他已经被妈妈卖给他们了。他非常伤心,也不相信。他在那户人家日子过得很艰难,每天有干不完的活儿,挨不完的打……有一天,他终于受不了了,就顺着铁轨跑,钻进了一节车厢里,随着火车就到了南昌,在火车站流浪了很久,乞讨、偷窃都做过,后来就被送进了收容所,因为他说不清自己家在哪里,就进了福利院,没多久,就被现在的养父母领养了。“原来妈妈已经死了,所以她才没有办法来找我。”张强说。敬天一小心翼翼地问:“其他的事情你还记不记得?你爸爸呢?你老家呢?”“很模糊,家里有头水牛,村口有棵大榕树,院子里有小木马,我有一个弟弟。”张强说。水牛、大榕树,能确定是南方。“努力再想想,还有呢?”邱小福追问道。“说的是方言,我和妈妈在一起,好长时间没见过爸爸和弟弟了,那不是爸爸的家,那里也有大榕树和水牛,大榕树前就是庙门,妈妈给我买过糖人,那里好热闹,好多人,好吵……”庙门、糖人、好热闹,庙会?可能是一个集镇。家里有爸爸和弟弟,为什么好久没有见到了?家里人不见了,为什么没有找过?如果张强的爸爸和弟弟真的存在,并且也在找他,那不会找不到,现在网络这么发达,还有中国失踪人口档案库和打拐DNA数据库。想找就能找得到,为什么不找?这是张强心中的疑问,也是他的愤怒。邱小福试探地问:“有没有可能你父母离婚了?你跟妈妈,弟弟跟爸爸?”张强摇头,他不知道。敬天一放下笔,说:“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一桩谋杀案,谋杀案破获的话,你的身世也就清楚了,我想了想,目前有两条路可以走,其一,找到你的生父,那副遗骨极有可能是你生母的,你寻到根之后,我们就可以根据这条根按照时间顺序一点一点往前推,你跟你母亲去了哪里,你又是如何被拐卖的,你怎么到了那户恶毒的人家,把时间线捋顺,应该对破获谋杀案很有帮助;其二,从你现在往回推,你坐哪个火车到的南昌,那户恶毒的人家在哪里,他们是通过什么途径购买的你,找到人贩子,找到他们把你拐走的地方,一直回溯,找到你的亲人,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来解决这桩谋杀案。”邱小福眨着大眼睛,说:“但我们现在还是没什么线索呀!”“我们两条线都尝试一下吧,张强,关于那户对你很不好的人家,你还有没有什么印象?你能顺着铁轨跑,并能跑进火车里,说明那户人家离铁轨和火车站都不远,那你是坐火车直接到的南昌,还是中转过好多地方?”敬天一边做笔录边问。张强答道:“不是直接到南昌的,转过很多地方,都记不清了,那户人家也说方言,但他们的方言我听不懂,他们家院子里有一口井,房檐上挂着腊肉……”“什么地方的方言?”敬天一问。张强摇头道:“不知道,他们的方言我不懂,记忆特别模糊,只知道他们说方言,但记不起来他们怎么说的,我妈妈说的方言,我一直能想起来,听到的話,一定能辨别出来,绝对不是那种使用很广的方言。”“你妈妈说的方言,你能记起来?”敬天一问。张强郑重地点了点头。敬天一看了一眼邱小福,小声说:“可以试一试呀!”邱小福莫明其妙地看着敬天一:“试什么?”“方言库呀!其实也不一定是方言,有可能是一种少数民族语言。”敬天一说,“中央民族大学和西南民族大学等学校都有少数民族语言库和方言库。我们努力把范围缩小,然后再用方言去甄别……”但这件事工作量会非常大,在两广江浙一带,方言非常多,几乎村与村之间的方言都不一样。他们现在必须无限地提取张强的记忆,将范围压缩。敬天一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张全开的中国地图,铺在会议室的桌子上:“我们把所有已知的内容都汇总一下,就在这张地图上做排除!张强,你只要想到什么,就可以做补充!”他们三个仔细地盯着那张地图,忽然,邱小福怯怯地问道:“我们是不是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说着,她在地图上指了一点:“遗骨是在海里发现的吧?我们是不是只需要调查沿海就可以?”理论上,内陆地区是不具备抛尸入海条件的,他们怎么把这么关键的一点忽略了呢?“对呀!这副遗骨究竟是在哪里发现的呀!”敬天一手忙脚乱地在资料箱里翻。敬天一和邱小福翻了半个小时,终于找到了一张搜救队的记录表格,遗骨发现海域是大亚湾,他们应该把范围缩小到广东沿海,就算考虑到洋流,也不可能超过广西和福建。这三个地方绝对是方言重灾区。为了甄别记忆并回顾细节,在张强的要求下,精神科医生为他做了催眠,在几次催眠下,张强的记忆复苏了一些,没有那么碎片化,不过因为暗示关系,其真伪仍然无法确定。在张强的回忆里,院子里有一只黄色的老狗,还有一对老夫妻。妈妈带着他出门,跟老夫妻说去买点东西,老婆婆让她快去快回,妈妈带着他走,路过一株大榕树,榕树旁边有庙门,但没什么人,妈妈带着他走进了一家小卖铺,小卖铺门槛很高,里面很黑,不知道有几个人,有人给妈妈倒了水,给他吃糖,妈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四周黑漆漆一片,他也睡着了。如果张强的回忆没有太大出入的话,那么可以确定,他和妈妈住的地方离案发地点——那个小卖铺不远,回忆中的老夫妻有可能是他妈妈的亲人,可能就是外公外婆。敬天一以大亚湾为中心,沿着海岸线画了一个椭圆形:“我们跟老大汇报一下,看他能不能帮忙联系上相关单位,能不能让我们调用这片区域的方言数据库。张强,你不会说那个方言,但你能分辨出来,是不是?”张强点头:“是,是很少见的方言,因为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听过那种方言,我记忆最深刻的就是,妈妈说,带小宝去买点东西,老婆婆说,早去早回……”敬天一和邱小福对视着,非常坚定地握紧拳头。这个调查路线虽然不太寻常,但部门老大许靖南听完他们两个的汇报,竟然认可这种方法,并说三天之后给回复。三天之后,许靖南给敬天一和邱小福一张纸条,纸条上是一个手机号码:“方教授,一个语言学老教授,对广东方言非常有研究,你们跟他联系。”敬天一和邱小福马不停蹄地飞奔去北京,很快在中央民族大学找到了方教授。方教授听完他们的来意,捋着白胡子,笑眯眯地说:“许先生都亲自嘱咐了,我怎么敢怠慢?但你们的要求,我很是吃力,不过我有一个博士生,应该能满足你们的要求!”说完,将自己的得意门生钟柳介绍给了他们。让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钟柳竟然是一个长发飘飘的大美女,女博界的颜值当担。钟柳很成熟,说话声音也很好听:“带我去见见那个小伙子吧!”敬天一很不放心,他觉得长得太漂亮的人,技术能力肯定不行,问:“你们的数据库够用吗?”钟柳却无视他的怀疑,直接进入正题:“在圈定的范围内,一共有23种差异性明显的方言,你们可能也有所了解,在广东地区由于地理和民族原因,甚至两个毗邻的村庄之间的方言都不一样……如果运气好的话,张强能辨别出哪种方言,并且该方言适用范围很小,我们很有可能精确到几个村子,不过这些方言,外人听着可能没有什么差别……”想利用方言,的确是兵行险招,问题不仅在于张强到底能不能听出是哪种方言,更在于他听过的那种方言在不在数据库中。为了让张强全身心投入到鉴别方言中,钟柳很礼貌地把邱小福和敬天一请走了,这么一鉴别就是半个多月。“结果差强人意,惠州地区方言,我已经在地图上给你们圈出来了,大概一百平方公里的范围,常住人口三十多万……”钟柳的确把范围缩小了,不过在这一百平方公里、三十多万人口里找,也没那么容易。敬天一和邱小福还要在此基础上继续跟进。在张强的描述中,那是一个有庙会的地方,有榕树和庙门。敬天一和邱小福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将钟柳圈出的范围全部跑了一遍。整整一个月,每天至少跑六百公里,但结果却是一无所获,即使有点线索,也都被排除了。此路不通,难道要从头再来?敬天一和邱小福如霜打的茄子一般,都不愿面对这个事实!“根本没有符合描述的地方!我不要破这个案子啦!我要回家找我妈妈!”邱小福发着小姐脾气。他们正坐在路边休息,绿油油的田地,绿油油的山,清澈的水,湛蓝的天空,真是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柏油马路热得烫脚。“感觉南方人是挺有钱的,这么宽的柏油路,也没几辆车。”敬天一也很灰心丧气。“有钱什么呀!一路的石子,也不修整!”邱小福噘着嘴说。“挺好的马路,修来修去干吗……”敬天一百无聊赖地搭话,忽然定住了,盯着邱小福道,“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傻呀?我们这一个月几乎把这片跑遍了,一无所获……近二十年来,不管是城市还是乡村,都是翻天覆地地变化着,我们现在脚下踩着的这条路,有可能几年前还是农田,对面那三层小洋房,几年前可能还不存在,还有那信号发射塔,还有那接收器,还有那台球厅……现在有的东西不代表过去存在,过去有的东西不代表会遗留到现在!我们应该在1992年的时候把这儿跑一遍,而不是现在!”邱小福听傻了,但不一会儿就反应过来了:“我们应该找1992年有庙会、榕树和庙门的地方!”两个人相视无语,过了好久,邱小福问敬天一:“天天,我们怎么在1992年的时候把这片跑一遍呢?我们没法穿越回去呀!”敬天一绞尽脑汁想了很久:“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但我们得先联系老大!”终于在老大许靖南的周旋下,他们来到了当地的档案馆,找到了一个当地的民俗专家。民俗专家姓张,本是档案馆职工,现已退休。张大爷不拘小节,穿着老头衫,拎着个布口袋就过来了,仔细听了前因后果,说:“92年左右在这地方被拐卖的,如果能确定那棵榕树在哪儿,就能确定他是谁家的了!”敬天一和邱小福连连点头。张大爷面有难色:“92年太早了!这都二十多年了,不过档案馆在2000年的时候,专门编辑了一本书,讲当地的庙会文化,每一处庙会地点都拍了照,我把这本书给你们找出来,你们看看有没有用?”敬天一和邱小福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捧着那本根本没啥发行量的书。他们花了一个星期把书跟自己之前的实地走访做对比,发现前屯、富贵山、鲤鱼泡三个庙会地点符合要求,但他们没去过,因为这三个地方几年前已经拆迁了。张大爷眯缝着眼睛回忆:“这三个地方的庙门前倒是有榕树,但你们就得一个一个找了,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前屯、富贵山的村民迁到现在翡翠家园的回迁楼里;鲤鱼泡是政府征地,就是现在的利民小区……我小儿子买的就是翡翠家园的房子,我有一个钓鱼搭子原先住的不是前屯就是富贵山……”邱小福像发现宝藏一样,拉着张大爷说:“大爷,那我们就从翡翠家园开始!你能不能帮我去找你那个钓鱼搭子呀!我们是为了帮一个被拐的孩子寻家!”张大爷很热心,一口答应了:“正好我也要去我小儿子家!你们就跟我走吧!”曙光终于要出现了,敬天一的车开得非常轻快!因为还是上班时间,翡翠家园的小花园里聚集了一帮老头老太,叽叽喳喳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据老人家们说,前屯和富贵山1992年的时候没有孩子被拐,但发生过一起很奇怪的事情。前屯有一户姓张的人家,有两个女儿都差不多年纪,大女儿嫁人后很快就生了两个儿子,但小女儿结婚很久也没孩子,因为没有孩子,小女儿老公一生气就跑到东北做生意去了,小女儿就回了娘家。张家老两口就商量着,让小女儿从大女儿家过继一个儿子,带着过继的儿子去东北找老公。作出打算后,老两口就去找大女儿商量,做了好多工作,大女儿同意将大儿子过继给妹妹和妹夫,于是,小女儿就去姐姐家将小外甥抱回娘家了。小女儿和小外甥在张家生活了一段时间,就准备去东北找老公了。按这么发展下去,似乎小女儿很快就可以跟老公在东北破镜重圆。但奇怪的事情却发生了,两年之后,小女婿带着一个女人和襁褓之中的婴儿回来了。张家老两口就登门兴师问罪,问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哪里去了。小女婿说自己不知道!因为小女儿根本没去找过他,他就在东北又结婚生了孩子。张家老两口不接受这个说法,就把小女婿扭送到了派出所,小女婿一口咬定小女儿没来找过自己,更别提什么外甥了。派出所也找不到什么证据,只能把小女婿以重婚罪判了两年,小女婿出狱之后,就又回了东北,这件事不了了之,但张家小女儿和外孙下落不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敬天一连忙打听张家老两口的下落。老人们说,张家老两口前几年就都没了,不过他们有一个儿子在广州,他们大女儿住得倒不远。有希望!敬天一和邱小福又打听小卖铺的事情。前屯当時就一家小卖铺,卖一些烟酒糖茶之类的东西,小卖铺的主人当时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现在也住在翡翠家园。大家正热热闹闹地聊着天,一个缩头缩脑的中年人从远处往这边走。一个大妈嗓音嘹亮:“哎!老王!二十多年前那个小卖铺不就是你家的嘛!你快点过来!这边有人打听被拐儿童的事儿!说是前屯的!你快点过来……”中年人老王顿住了,忽然面色慌乱,转身就跑。“抓住他!”敬天一跳起来大喊,“他是人贩子!”邱小福也立刻跑起来,开始跟敬天一去追那个人贩子。他们两个只觉得在起跑那刻,一个黑色的身影嗖的一声冲了出去。半个小时之后,敬天一和邱小福终于在小区里面找到了老王和张大爷。老王趴在地上倒抽凉气,张大爷盘腿坐在他屁股上,悠悠地抽着旱烟,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敬天一“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气力不支:“报……报……报警,张大爷……请收下我一双膝盖……”“年轻人,得练呀!连我老头子都追不上……”张大爷消消停停地吐着烟圈。邱小福喘着粗气:“张大爷,十个棒小伙也追不上你呀……”随着老人们口中的老王,也就是犯罪嫌疑人王贵被抓,真相渐渐浮出水面。为了跟进这个案子,许靖南帮敬天一和邱小福联系了他的好兄弟——高级刑警老杨。经过几个月的追查,敬天一和邱小福终于知道受害者是谁了,这个含冤沉尸海底的女人,被当作一个假死的华裔名媛埋葬在美国墓地20年,几经波折、颠沛流离的残损遗骨终于查明了身份。她的名字叫张红艳,24年前家住惠州地区前屯村,她的生命在31岁那年戛然而止。还有张强,这个一直想找到亲生父母的人,他的本名叫常小伟,他的父母健在,有一弟一妹,都已成家生子。老杨只是坐在犯罪嫌疑人王贵对面十分钟,王贵就在强大的精神压力下,把一切都说了出来。那个年代,思想活络的人都跑出去做生意,王贵也是一个思想活络的人,不过他家中有一个疯癫的妻子,经常疑神疑鬼、寻死觅活,导致他无法离家去做生意,只能守着个小卖铺。出事那天,张红艳抱着张强,也就是常小伟去小卖铺买东西,顺便买点糖果。因为走得口渴,她就向王贵讨了杯水喝,没想到那杯水里被王贵的妻子下了毒鼠强,张红艳喝下水,没多久就毒发身亡。王贵的妻子为什么会在水里下毒鼠强?王贵的解释是,她怀疑丈夫跟张红艳不清不楚,嫉妒心作祟,想毒死张红艳。但王贵的妻子几年前死于癌症,死无对证。王贵看张红艳死了,六神无主,常小伟又哭着找妈妈,一着急就把他也捂住口鼻弄晕了。他静下心想,知道张红艳已经准备动身去东北找自己老公了,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制造张红艳带着常小伟去东北的假象。他趁村里人都下地干活儿的工夫,偷偷摸进张家,偷走了张红艳的随身财物,藏在家中,联系了人贩子,火速将常小伟卖掉,张红艳的尸体被放在地窖中。过了几天,张家老两口虽然觉得女儿不告而别,有点太过匆忙,但以为她思夫心切,也没太在意。事态平息一些之后,王贵趁着夜色,把张红艳的尸体拖到了小渔船上,驾船出海,把尸体沉进大海。据王贵的说法,这之后的二十多年里,他都惶惶不安,总觉得张红艳会来跟他索命。“就听他扯淡吧!”老杨鼻子里哼了一声,“杀人抛尸卖孩子,这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对群众走访调查,都说这人不是好人,吃喝嫖赌打老婆,说他老婆就是憋屈,才得癌死的,不管他怎么撇清,就他犯的这事儿,至少死缓!”确定遗骨是张红艳之后,张强火速跟他的亲生父母联系上了,并做了DNA比对,证实了亲缘关系。张强回家那天,敬天一和邱小福特地赶了过来。张强生母几乎哭晕了过去,一直嘶哑地喊着:“宝儿呀!宝儿呀!妈妈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妈妈以为得到地下才能寻到你呀……”敬天一抹着眼泪,哽咽道:“真感人……”当年,张强生母在外公外婆的劝说下,将大儿子过继给妹妹和妹夫,但过了不久之后又后悔了,想把孩子要回来。张红艳听到风声,怕姐姐会来要孩子,就急着要去东北,所以她被害,父母都以为她去东北了,他们以为她是怕姐姐忽然来要孩子才不告而别的。而张家和常家一直没想过寻找張红艳和张强,是因为他们一直以为是张红艳的丈夫为了跟外面的女人双宿双飞害死了他们。不管如何,这一切虽然来得有些晚,却终是皇天不负有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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