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坠楼午餐时间一到,MC公司的员工们纷纷离开了办公室。不一会儿,办公室里就没剩下几个人了。白晶晶满眼爱慕地望着坐在斜对面的袁玮,问:“袁玮,你午饭去哪儿吃?”袁玮回答:“杜荷决定吧。”坐在靠窗位置的杜荷笑道:“我还有点儿工作,来不及吃午饭了。茶水间里有零食,等会儿我随便吃点儿就可以了,你们两个去吃吧!”白晶晶顿时有些兴奋,她忙问袁玮:“那我们去吃什么?”袁玮却道:“你不是说有事要跟杜荷说吗?我一个人先去,回来给你们俩带吃的。”说完,他冲白晶晶眨了眨眼,然后转身离开了。顿时,白晶晶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回过神来后,才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追她的高富帅那么多,怎么偏偏对袁玮这个凤凰男动了心?白晶晶昨天便和袁玮说了,今天要和杜荷摊牌。她看了看时间,12:30,离上班还有一个小时,时间够了。白晶晶深呼了口气,走到杜荷的办公桌旁:“你跟我来一下茶水间。”杜荷笑道:“你先过去,我马上过来。”白晶晶“嗯”了一声,去了茶水间。她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习惯性地又给杜荷倒了一杯,然后靠在沙发上,一边等杜荷,一边组织着措辞。10分钟,15分钟……40多分钟过去了,杜荷还没有来。白晶晶皱着眉头想要离开,忽然听见外面响起嘈杂的声音。“是出什么事了吗?”她嘀嘀咕咕道。这时,茶水室的门忽然被撞开,几个男同事将她堵在了里面,袁玮红着眼冲了进来:“是你将杜荷推下去的,你这个杀人凶手!”审讯室里,白晶晶神色激动地摇头:“警官,不是我将杜荷推下去的,真的不是我!”有人看到她叫杜荷去茶水间,而杜荷死在了茶水间正对着的楼下,而且推开茶水间的门,里面只有她,再加上袁玮的指证,所有人都将杜荷的死赖在了她头上。根本没有人相信她!赵东海见白晶晶颠来倒去就只有这几句,再也问不出别的什么来,只好让人将她带了下去。审讯室隔壁的小房间里,沈铭问赵东海:“你对这个案子有什么想法?”赵东海耸了耸肩:“有很多人看到了杜荷坠楼的经过,她确实是被人从窗口推出来的。据MC公司的员工称,当时茶水间里确实只有白晶晶一人,而桌上的咖啡杯却有两个。再加上有人举报,白晶晶正在追求杜荷的男朋友袁玮。情杀,也不是不可能。”“但……”赵东海犹豫地开口,“MC公司的大厅和茶水间里都装有摄像头,但我们去调阅的时候发现,监控设备早在一周前就已经坏掉了,包括公司门外走廊里的摄像头,因为线路的原因,都不能使用。”沈铭皱了皱眉:“MC公司没有报修吗?”赵东海摇了摇头道:“大楼维修处的老谭请假回老家了,要下个星期才来。公司负责人觉得,监控摄像头坏了对日常业务没有影响,所以就没特意请外面的维修工。”那就意味着,没有人知道案发前茶水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何况,在他心里还有一个人嫌疑也很大,那就是杜荷的男朋友袁玮——不,应该是丈夫。根据户籍管理处的资料显示,三天前袁玮和杜荷登记结婚,并将户口迁入了杜荷在本市的一所新居。结婚是一件喜事,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包括杜荷的父母。赵东海把这个情况告诉了沈铭:“杜荷是MC公司合伙人杜广平的独生女,两年前从美国留学回来加入MC,她为人踏实低调,选择从基层做起,工作很努力。同事们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更不知道她年纪轻轻,名下就有了规模不小的财产。”他顿了顿:“至于袁玮,老家在东北农村,虽然家贫,却天赋高,靠自己努力考上顶级名校,他业务水平也很强,在同龄人中算很优秀的年轻人。杜荷是独生女,家大业大,他的父母很乐意有个像袁玮这样有能力的女婿。”登记结婚这样的大事,在家里人乐见其成的情况下,为什么要隐瞒呢?这是赵东海想不通的原因。沈铭目光一深:“但案发时,他有不在场证明。据同事的口供,袁玮吃完午饭后就一直呆在自己的座位上,直到楼下的同事打电话给他杜荷出事了,才和其他同事一块撞开茶水间的门。”尽管杜荷的死亡,袁玮是最大的得利者,但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他与此案有关。赵东海还想辩驳,忽然电话响了,“什么?老谭死了?”2.不在场证据大楼维修处,老谭的尸体在地下停车库的楼梯间,根据腐烂程度推测,至少已经死亡一周,死因初步判断是钝器击打脑部引起的脑血管破裂,具体的情况还要等鉴定报告下来才能知道。老谭的死,令大厦18层的监控故障变成了绝非偶然的恶意人为。警方对维修处搜检后发现,监控资料库中老谭死亡那天的所有信息都被删光了。与此同时,杜荷坠楼那天大楼所有的人员进出记录也全部被人抹去,其他楼层的监控画面都安好无恙,唯独一楼大厅和18层是黑屏——这让杜荷的死因变得扑朔迷离。赵东海再一次找到了袁玮问询,“说说看,你和白晶晶是什么关系?”丧妻之痛,切肤之恨,袁玮一听到白晶晶这个名字就恨得牙痒痒。他说道:“我和白晶晶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因为杜荷,见面的次数比别人多一些罢了,谁知道……”赵东海看到袁玮递过来的手机上,聊天记录里都是白晶晶言语暧昧的挑逗,甚至还有一些搔首弄姿的自拍,十分大胆露骨,令人咋舌。“所以你没有劈腿,只是她一厢情愿?”袁玮激动地说:“当然!我和杜荷感情好好的,哪容得下第三者的插足,再说那时候我们都已经谈婚论嫁,我不可能和我未婚妻的好朋友扯不清楚。”他愤愤地道:“为了不让杜荷难过,这些事我都是瞒着她的,我以为白晶晶会明白我的拒绝,谁知道她居然如此丧心病狂!”他还是一口咬定白晶晶就是杀害杜荷的凶手。赵东海安抚了情绪激动的袁玮一会儿,又问道:“我们查到你和杜荷已经领证,为什么没有对外公开这件事?”袁玮回答:“那是杜荷的意思。她说,她有她的原因,我一向都依着她的。其实,我们是一时冲动下才在情人节领的证,婚礼都还没有开始筹备呢,原本以为等到发请柬的时候再说也不迟的,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事。”然而现在,他所期待的婚礼,再也不会来了。赵东海眯了眯眼,“袁玮,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请问八天前,也就是2月9日晚上8点到8点半之间,你在哪里?有没有人和你在一起或者可以证明?”袁玮愣了一下,半晌才答道:“那个点我应该在租住的房子里玩游戏,抱歉,我玩的是单机游戏,好像,没有谁能证明……”3.冰块江海市刑警大队的办公室里,队长沈铭坐在写字板前盯着老谭死亡现场的照片发呆。根据警方调查,老谭的社会关系比较简单,从未与人结怨,基本可以排除仇杀。而凶手非常狡猾,也很谨慎,现场找不到令老谭致死的凶器,也没有发现血迹、脚印或者可疑的指纹。赵东海推门进来:“沈队,物业公司的负责人说,老谭是10号上午打电话来请假的,可他9号晚上就已经死亡。所以,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物业公司接到的请假电话,就是凶手打来的。“按照物业提供的时间,我查到一个固定电话,来自公用电话亭,离MC公司不远,只可惜电话亭位置有点偏,附近没有摄像头……”“查一下那个时间点有没有目击者,另外,提取一下电话亭内的指纹,做一下排查。”沈铭顿了一顿,突然说,“你说,凶手打电话替老谭请假,用意是什么?”凶手对自己的杀人手法非常自信,也不害怕老谭的尸体被发现,可却又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打电话替老谭请假,这里面颇有矛盾之处。赵东海愣了一会儿道:“也许,是因为不希望物业公司再招一个人,顶掉老谭的位置?”沈铭目光一亮,他用力地拍了拍赵东海的肩膀:“好样的!”有同样心理的不仅只有物业公司,还有MC公司。18层坏掉的监控摄像头线路可以等老谭回来之后再修,但如果老谭不会回来了,他们就只得花钱请外面的维修工了。赵东海也想到了这里,他大声叫道:“所以这两个案子是有关联的!”沈铭点了点头,“而且,这也说明了凶手对这家物业公司、对整个MC的办事风格十分熟悉,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凶手也许就藏在MC公司内。”如果老谭的死只是杜荷坠楼案的铺垫,那么最有可疑的人无非就是袁玮和白晶晶。袁玮是男性,声线低沉偏哑,符合物业公司对请假人的声音描述,不论是个头还是力气,甚至高智商的侧写,也与凶手非常接近。但杜荷坠楼时,他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而白晶晶,目前是杜荷案的嫌疑人,但她身材娇小,不可能杀死体重快有她两倍的老谭。而且,老谭死亡的那个时间,她正和朋友在外面聚餐,这一点已经被证实。但这两个人,又不像是同谋。沈铭皱眉:“其实我一直都觉得杜荷不是白晶晶杀的。尸检报告上说,杜荷的死因是从高处坠落造成的,且死前并没有过挣扎、打斗过的痕迹,但她额头上却有一处非致命伤,我猜测凶手事先是将杜荷打昏了,再将她扔下楼的。“我去看过MC公司的茶水室,窗口并不算矮,白晶晶身高162cm,体重45kg,我很难想象她可以将身高166cm,体重55kg的杜荷毫不费劲地从窗口扔下去。”他接着叹了口气:“一定有什么地方被我们忽略了!”赵东海愁眉苦脸地看着窗外的高楼,突然,他激动地对沈铭说道:“沈队,我想到了!”赵东海指了指前方的高楼:“如果那栋楼有一个花瓶掉了下来,你知道它是从哪一层掉下来的吗?”沈铭的眉头舒展开来:“如果一层层数,当然是数得清的,但如果花瓶上印着18层的标记,人们就会下意识地认为它是从18楼掉下来的,但谁说一定是呢?也许是17楼,也许是19楼。杜荷也是如此。”他沉声道:“东海,立刻派人去上下几层楼搜索。啊,对了,再去对面的那座大厦相关楼层查访一下,说不定会有目击证人。”警方雷厉风行,很快将18楼上下的几层都搜了个遍。赵东海向沈铭报告:“其他楼层都有公司在,人来人往不大好犯案。但MC公司楼上的19层却是空置的,旧公司上个月刚搬走,新公司还没有入驻,杜荷很有可能是从这里被推下去的。我检查了坠楼位置的房间,发现里面很干净,显然是被人刻意打扫过了。”他顿了顿:“不过,我得到了新的线索。”赵东海将手里的资料递了过去:“这是对面大厦一名女员工的自拍照,恰巧拍到了杜荷坠楼的瞬间,虽然离得很远,但放大后能看清楚楼层以及窗口的情况。”“不过……”他迟疑地指了指照片里闪光的部分,“沈队你看,窗户内天花板上那亮闪闪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看起来好诡异。”沈铭对着图片沉吟许久,忽然拍了拍桌子:“是冰块!这是阳光折射下冰块发出的光芒!”4.真相杜荷的葬礼定在周末,沈铭和赵东海结伴前去。刚到殡仪馆的大厅,就听到里面闹哄哄的仿佛有人在争吵。有人低声议论着:“女儿突然死了,当父母的已经很难受了,突然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女婿,还要分她的遗产,换了我也受不了。”赵东海闻言,和沈铭相视一眼,立刻大踏步进到里面。杜荷的灵堂前,袁玮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杜太太神情激动:“小荷一定是被你害了的,否则怎么会连登记结婚这样的大事都不告诉父母?你们才刚结婚三天,她就没了,哪有这样的巧合?她死了,你得到的好处最大,一定是你设计害死了小荷!”袁玮从地上站了起来:“妈,小荷的财产确实不少,但比起爸爸的产业算得了什么?如果我真的图财,就应该和小荷好好过下去,等爸爸百年之后,杜家所有的财产都是我的!”他顿了顿,话锋忽然犀利起来:“如果说小荷的死谁得到的好处更多,我想应该是您吧!没有了小荷,您可是爸爸唯一的继承人了。据我所知,您可不是小荷的亲生母亲,您在和爸爸结婚前还有过一段婚姻的。所以小荷为什么要和我偷偷登记,你说呢?”杜太太被气得脸色都白了:“你在胡说些什么!血口喷人!”袁玮的态度却越来越从容:“那我问你,在小荷出事那天下午一点二十分,你在哪里?在做什么?可有人能够证明?”杜太太的脸色更加白了,身子几乎摇摇欲坠。没有错,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杜荷出事的时间点,她正在与前夫所生的儿子团聚——杜先生并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灵堂内一片哗然,连杜广平也对妻子起了疑心,追问小荷死时妻子的去向。沈铭见事态发展地有些不受控制,忙对赵东海使了个眼色。赵东海朗声道:“众位,不要冤枉好人。我们已经查到了杀害杜荷小姐的真凶,但那个人绝不是杜太太,杜太太虽然不方便说出她的不在场证明,但是我们已经核实她与这个案件无关。”他转过身对着袁玮说道:“对吧,袁玮?”杜广平一震:“什么?果真是这个小子害了我的女儿?”袁玮哪敢承认:“赵警官你在说什么?小荷死的时候我不在现场,我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赵东海将记录着杜荷死亡瞬间的照片取了出来:“我们有证据证明,杜荷是从19楼坠亡,而不是MC公司所在的18楼。”他道:“袁玮,你事先将杜荷诱骗到了19楼将她打晕,然后将她放在窗口的木板上,木板下方放置了一个圆球,做成了一个跷跷板。当有足够大的力量掉落到跷跷板的另一头时,巨大的冲力就会将杜荷从窗口弹出。”袁玮脸上青一阵绿一阵:“我人根本不在现场,根本不可能让小荷从窗口飞出去!”赵东海指了指照片上的闪光:“你事先准备了一根细绳挂在天花板上,下面绑住了相当于杜荷两倍体重的铁球,细绳一断,铁球砸落,只要计算好角度和着力点,不难做到。”他顿了顿:“你是不是又要狡辩细绳不可能绑住铁球?当然可能,只需要事先将绳子放在水中,将它们一起冻成坚硬的冰块。袁玮,你当然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因为你利用了冰块融化的时间。”袁玮脸色惨白,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我哥哥投资失败,欠了很大一笔债务,她为什么不肯借钱给我,如果她帮了我,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我是爱她的呀!”沈铭道:“我们在19楼的犯罪现场找到了你的指纹,老谭伤口处也提取到了你的DNA,证据确凿。袁玮,现在我们以谋杀罪逮捕你!”袁玮低下头,脸色灰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