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牟，是唐蔡王的七公子。他风仪爽秀，才调高雅，性闲音律，又善吹笛。天下人没有谁能与他的吹笛技艺相媲美。江陵旧俗，农历正月十五的晚上，要设灯观景。其时，男男女女们乘马驾车缘江纵观，热闹非凡。有一年，子牟到荆门游玩，恰逢此会。便对朋友及随从们说：“我吹笛一曲，能令万众寂然无哗。”朋友们都赞同他这样做。子牟就登上高楼，临轩品奏。清声一发，百戏皆停，行人驻步，坐者起听。曲罢良久，众声才又重新喧闹起来。见此情形，子牟洋洋自得，好不开心。忽然，从楼下小船里走上岸一个白发老头，他一边唱着，一边登上了楼。大家一瞅那老头，见他状貌古峭，有仙家风度；再听他那歌声，辞韵清越，洞彻云霄，便立时感觉到，他不同凡人。于是，人们纷纷上前向他致敬。老头对子牟说： “刚才吹笛子的，难道不是王孙吗？天格绝高，可惜呀！乐器太平常了！”子牟听了这话，不明白地问：“我这个笛子，是先帝所赐。神鬼异物，我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但乐器当中，此为至宝。平生所见乐笛，不下一万多，而我的笛子，没有哪个能比得上。而您却觉得它平平常常，难道还有什么说道吗？”老头说： “我年轻的时候，就喜欢吹笛子，现在年纪大了，也乐此不疲。如你所有，非我敢知。王孙要是以为不是这样，可让我试试吗？”子牟便把笛子递给了他。老头拿过笛子，引气发声，声成而笛裂。在场的人都十分惊愕，谁也猜不出他是什么人。子牟也很震惊，忙叩首请他垂怜，有幸观赏珍异之品。老头说： “我收藏的笛子，你不能吹。”说着，就让随身小童到船上取了来。子牟凑过去一看，竟是白玉笛。老头把白玉笛拿给了子牟，让他吹奏。子牟气力殆尽，也没吹出一点声响。子牟心中越发不宁静，对老头虔恭备至。老头拿过笛子，略吹一下，座客顿时便感到心旷神怡。老头对子牟说： “我看你挺有志尚，试着为你吹奏一曲。”说着，就调气吹奏起来。只听清音激越，遐韵泛溢，五音六律，所不能偕。一曲未了，风涛喷腾，云雨昏晦。等到雨霁雾散，已不知老头去向了。
